低污染公害巴士穿過隧道不久,就看到大正池中白樺木枯幹兀立的孤寒身影,我和JJ的心情高昂的不得了,此趟旅行最重要的目的地「上高地」終於到了。

大正池
■大正池是後面的燒岳爆發後形成的堰塞湖。燒岳是北阿爾卑斯山系唯一的一座活火山

從巴士總站下車到我們預訂的旅館「白樺莊」還有約5分鐘的路程,拉著的行李在卵石步道沿路發出「扣啦扣啦」聲,在這祥和安謐的山林裡有點吵,真是不好意思。其他的遊客都是登山背包式的簡便裝束,頂多手上多一根登山手杖而已。這裡是日本中部山岳國定公園的範圍,而上高地是登山客攀登穗高連峰的入口。

上高地2
■最遠方是奧穗高岳,高3190公尺,是上高地穗高群峰中的最高峰

上高地是北阿爾卑斯山系延伸至南端的穗高連峰山谷間的盆地,約海拔高度1500公尺左右,發源於槍岳(高3180公尺)的梓川蜿蜒流過盆地,冰涼的河水清澈見底。旅館則沿著兩岸錯落闢建,「白樺莊」就在芥川龍之介筆下的「河童橋」過梓川的那一端。

上高地3
■梓川從山谷盆地間蜿蜒而出


■河童橋橫跨梓川,是上高地著名地標之一

我和JJ大約是下午4點左右抵達。在check-in櫃臺處要把鞋子脫下交給服務生放到保管櫃,從這邊開始就要換穿拖鞋。到房間放下行李、喝個服務生奉的茶、吃個茶几上擺設的小點心,4點半時便想外出感受一下山的靈秀之氣,真的是「迫不及待」,所以連地圖都忘了帶。

以河童橋為中心點,沿著梓川兩岸有一條8字形較短程的散策步道,所謂短程是相對於所有步道的距離而言。這步道往山外方向是到大正池邊過田代橋折返,往返約1小時;往山裡方向則過明神橋在明神池那裡折返,往返約2小時。


■上高地散策路

因為沒帶地圖,在沒搞清楚距離的情況下,我的錯判和JJ就沿著梓川左岸往明神池走。沿路碰到很多登山的人從明神池的方向回程往外走,大家還親切的互相打招呼,並沒有人阻止或覺得我和JJ這時間往這方向走是有問題的,就是這麼自然而然的我和JJ「誤入歧途」了。


■上高地也是高山野生植物寶庫

其實,真的不能怪別人沒警告我們啦!因為,明神池附近有兩家旅館、一間嘉門次山小屋,天曉得白目的二個人是出發?還是回旅館啊?

話說,我和JJ沿路邊走邊玩的走到明神池時,太陽已從西斜落入山後,山因為背光所以是黑的,天空則還有一點點透亮。從明神池沿著梓川右岸開始折返時,天色已經開始昏暗,然後才一下子便全暗了。呃……,我們是觀光客不是登山客,所以沒有帶任何裝備,這裡是深山荒郊野外,當然也不會有路燈照明,我和JJ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摸黑前進。


■日落時分的明神池籠罩著一絲神秘。隔天再來看則驚為天人,果然是神明降臨的神聖秘境

林間陰暗的小徑大約不到一米寬,看不清處周遭環境的我們只得睜大眼睛用力辨認路在哪裡。幸好小徑的顏色在一片黑暗中有著微微的灰白,如果用印刷標色的概念來看,周遭是100% BL的話,小徑就是80% BL,木道大概是70% BL吧。我們兩人手牽著手,一邊小心翼翼地分辨著路徑,一邊腳步加快地趕著路。

走到一處濕原架高的木道上,我忽然看見了自己的影子被長長的投射在木道前方。突然出現的亮光給了我一種安慰。返身一看,原來月亮剛剛昇起來了。哇……又圓又大的月亮真讓人感動……不過,這非常時期不能耗在這裡感動,二話不說,我和JJ扭頭繼續趕路。

那晚的月亮,雖然只是短短幾秒的凝望,在未來的這些日子中,隨著心情的發酵,它也在我的心中不斷的擴大、擴大、擴大,我真的認為,那是我這輩子看過最大的一顆月亮。

才下了木道,一下子又進入了密林,進入了原先的闃黑之中。腳步,仍緊急不敢停歇。心中不斷的想起格林童話中被遺棄在森林中的漢斯與葛麗特兄妹,他們曾循著被月光照亮的白色小石子找到回家的路。而我們……路上是有小石子沒錯,但月光無法照進密林裡,更別說有被照亮的什麼東西了。

「你會不會怕?」我問。
「不會。」JJ這樣回答。
荒郊野外怕的不是鬼怪,不要跳出個什麼野生動物就好了。

我們沒有「皮皮剉」,心裡還算篤定,因為快到明神池時就知道我們走的是往返2小時左右的步道,所以只要小心不要走岔、不要絆到石頭樹根之類的跌倒受傷,一個小時之後我們應該可以走回旅館。我擔心的是另一件可笑的事……

我們跟旅館說好7點半要用晚餐,我擔心沒即時走回旅館,旅館發現有住客失蹤了,就……(自己想像吧),屆時就丟臉丟到國外去囉。正邊想邊擔心著,突然發現前面有燈火,我和JJ像是發現巫婆的糖果屋般的興奮!加快腳步走近,是一棟透著溫暖橘色燈火的建築物的後庭。心想:不管了,先進去借電話通知一下我們的旅館再說。可是我和JJ怎麼繞就是找不到可以走到建築物正面的路,一心急,腳下有個落差沒注意到,兩人立刻滑了一腳,雖沒跌倒,但JJ卻輕微的扭到了腳。

那棟建築有個後門,我想說試試看搞不好可以從後門進去求救。一推,果真沒鎖,真是老天爺保佑,運氣太好了。再往前走,我看到了一扇讓我驚呼出來的門──「女子大浴室」,我轉頭對JJ說:「這不就是我們的旅館嗎?」

下午走出旅館前,我們曾先去看了女子浴室的位置和裡面的設備,所以我對這扇門和走道有印象。這時,一個直覺的反應是──趕快脫鞋!JJ和我拎著鞋從後門走到前面的櫃臺去跟服務生換拖鞋,只見服務生一臉不解的表情,讓我和JJ一路笑回房間。進房後,JJ舉起腳來,說:「你看,我們真的是走得很快又很趕!」我爆笑到不行,連腰都直不起來……


■真的是走得又快、又趕!走到JJ的襪子都磨破了
 右岸的路程正常速度約要走上75分,我和JJ黑暗中疾行只花了50分鐘

■ 10-09-2003 上高地,附註:
1)剛剛查了萬年曆,10-09-2003那晚是農曆十四。
2)一般車輛不能直達上高地,需在平湯或澤渡換搭低污染巴士上山。上高地的冬季是閉鎖的,從11月中
  旬閉山祭後休業,直到隔年的4月底舉行開山祭後才開始迎接愛山樂水的訪客到來。冬季的積雪在春天
  陸續融化,穗高群峰的積雪則一直要到8月底左右才會完全融化,但緊接著秋季11月末就又要撲上一層
  薄化妝般的初雪了。
3)JJ事後跟我說,當我問他怕不怕時他雖然回答不怕,但心裡卻想著會不會突然跑出一隻熊啦、之類的
  可怕野生動物。其實我當時也在想會不會跑出狐狸啊什麼的。
4)Hello,JJ!我查了一下上高地的生態,這邊只有山羌、猿猴、狸、貂這些動物,無害、無害,呵呵!

■ 上高地Live-cam

穗高連峰








葛芮斯& JJ的日本中部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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