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edy Garden

從旭川往美瑛、富良野的黃昏JR上，碰到了一群下課後的年輕學生，約莫是國中、高中般的年紀。老實說，北海道的風景令我讚嘆之外，這些小鄉小市町的青春期小大人，也同樣吸引著我的目光，對我而言，她（他）們也是「漂亮」的風景。

這邊青少年追隨流行的腳步，比起東京等大都市，恐怕是保守很多。我鮮少看到奇異突兀的裝扮（札幌除外），也非完全的素顏，多半是淡妝、簡單造型，看起來都有自己的style，強化活力的那一種。年輕女生上學時幾乎每個人都有化妝，刷睫毛、眼影、腮紅的；男生幾乎也都有染髮，用髮雕抓出青春有朝氣的造型，看起來元氣、精神十足，順眼到讓人羨慕起他們無敵的青春。

我坐在車廂前方，這邊只有這第一排的座位和鐵道方向平行、與對座面對面，是一個可以正面直視對方，但很容易就被發現企圖的明顯位置。心裡超想偷看的－－畢竟覺得每一個都賞心悅目，也在心裡偷偷比較坐左邊的與坐右邊的：喔～這樣畫很能強調她眼睛水汪汪的…嗯～這種短髮型這樣夾粉可愛…這男孩是國中生？高中生？抓的髮型和染的髮色很襯他黝黑的皮膚…；然後又要不時地把臉撇開或低頭假裝摸摸自己的背包角角或吊飾等小東西，以防被人誤以為是中年變態，這心態真是可疑ㄟ…像是「作賊心虛」吧。

又過了幾站，離富良野愈來愈近了。陸續上車的女孩們看起來都經過打扮，男孩子則多半背著運動型背包。同性間似乎是熟稔的，打完招呼後自然的攀談嬉鬧了起來，嗯…他（她）們穿便服的模樣也很精神，跟制服相比，多了幾樣裝飾品，還是很賞心悅目！他們相約來到富良野驛，我猜想著在道央這樣以農牧為主的淳樸鄉鎮，年輕人會有些什樣的娛樂？

我在街上逛了一圈，看到牆上貼著七月底的「肚臍祭」海報（富良野位居北海道經緯線交叉中心點，有「肚臍之都」之稱），再怎麼想像，都覺得那是挺著一個微凸肚腩的歐吉桑們的遊行慶典。那年輕人的娛樂呢？經過車站附近的飲食店，裡面傳來年輕人的歡笑和歌聲。原來他們在車站附近的飲食店聚餐聯誼，就這麼簡單。


▲富良野-北海道肚臍之都

我想起了岩井俊二的電影「Love Letter」，男女主角在小樽學校裡的點點滴滴，還有藤井樹的一群學妹們的「找圖書卡比賽」的娛樂，實在簡單平凡不過了，但慢慢咀嚼卻餘韻無窮。念頭一轉，突然記起了在電視曾經看過的一些報導──北海道偏僻小鎮因年輕人口紛紛外移，學生人數太少以至於學校必須關閉。年輕人往大都會求學或就職，加上在都市成長的女孩對農家生活的不了解及誤解，導致北海道留守農家的青年娶不到太太的報導……。唉，純樸與生機似乎也陷入了拉鋸戰哩，心情突然變得複雜了起來。

晚上8點40分，我在月台上等著往旭川方向的最後一班火車。這時，男孩女孩們也陸陸續續回到車站，和我等著同一班車。原本只有我一人的月台頓時人聲雜沓。

PM8：44進站的JR，是這些年輕男女回家的末班車。在這車班極少的鄉野，他們利用黃昏到晚上八點多這短短的時段，努力地揮發著他們的青春。

■後記：
這兩三年陸續看了岩井的「All about Lily Chou-Chou」、「Hana & Alice」。二部片子對於青少年的人際關係、生活、情事有著反差極大的描寫，但同樣都令我覺得難受。彷若happy ending的表象，實則讓我看清了現在青少年背後所背負的各種情感不完整。心疼，真的很心疼……

◆葛芮斯的北海道之旅（1）
◆葛芮斯的北海道之旅（2）